传教士们的惊讶或许更来自对比。
“路易十四根本没有兴趣参与任何科学活动。”Jami说。一次,他的科学家为全国测绘地图,结果比原来以为的小,路易十四很生气地说:“我的科学家比我的敌人让我失去了更多领土。”
但Jami认为,康熙这样做,在个人兴趣之余,还有更多的政治动机。在满族尚未在中原站稳之前,他要让汉族大臣看到:“他是个多么有能力有智慧的皇帝,满人也并非‘蛮夷’。”
中科院自然科学史所研究员韩琦提供的一段史料,或许印证了这一说法。1692年初,康熙在乾清门把大学士、九卿招至御前,讲授乐律、算术的关系,还涉及天文历法以及河道水流量的计算。没有尽兴,他命人取来日晷,用笔划出正午时光影应该的位置,一行人一直在日头下等到正午,以检视皇帝的预测。果然吻合。
大臣们“仰承圣训,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退而相顾,惊喜深愧从前学识浅陋,锢守陈言,而不自知其迷惑也”。
有意思的是,完全不热爱科学的路易十四,早在此前的1666年,却以国王的意志支持了科学。他接受大臣的建议,成立了法兰西科学院。其成员享受国王的津贴,研究活动受到资助。每周,他们都在皇家图书馆的一个房间里聚会。
1713年,康熙发布圣谕,在蒙养斋设立“算学馆”,翻译西方历算著作,编写《律历渊源》等书籍,被西方人同样称为“皇家科学院”。
两种文化
一个显而易见的疑问:为什么康熙时代的科学热潮没能延续下来,而路易十四却做到了?
“我想,这是因为在中国和欧洲文化中,科学的地位不同。”Jami说,“在17、18世纪的欧洲,科学工作者渐渐有了自己的地位;而在那时的中国文化里,只有你懂四书五经,才是个真正有学问的人。”
话虽如此,康熙依然认识到西方科学的作用,并期待能够利用传教士在华期间,多多学习,以达到将来自立的目的。韩琦在《“自立”精神与历算活动》一文中介绍,有耶稣会士这样写道:“多年的经验使皇帝确信,中国人主要或惟一对欧洲人的依赖是,如果没有欧洲人的帮助和指导,他们就无法正确地在天文学方面进行管理及准确地预知日蚀和月蚀。皇帝千方百计铲除这一弊端,使中国人能够自立。为达到这一目的,皇帝不惜代价按皇室排场建立起一所皇家数学院……”
但这个“皇家数学院”却和法兰西科学院有了差别。
法兰西科学院致力于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学科的研究。当时知名的欧洲学者霍布斯、卡西尼、惠更斯等,都受其吸引并加入。科学院成员可以自行决定自己的研究内容。他们还组织了几次海外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