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野蛮刚毅是怎样炼成的(3)

时间: 2011-06-23 09:40    来源:《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    杰克·威泽弗德     点击:
  根据《秘史》记载,当这个部族收拾营盘出发时,他们抛弃了这两个妇女和七个孩子,族人中仅有一位出身低微的老人站出来大声抗议他们的所作所为。这一件事显然给铁木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泰亦赤兀惕人怒吼着走到老人身旁,斥责他并没有权利指责他们,并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将老人刺死。不到十岁的铁木真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据说他曾冲上前去,试图救助这位快要死的老人;但他无能为力,只是带着悲痛和愤怒,含泪作别。   诃额仑早在十年前被绑架期间就表现得非常镇定自若,面对眼前的这次危机,她表现得同样坚强有力。她做了一次激烈而又带有挑衅性的最后努力,希图使泰亦赤兀惕人因羞愧而带她们一起离开。当泰亦赤兀惕氏族弃营地而走时,诃额仑骑马持鬃,挥舞着她已故丈夫的精神之旗,去追赶那群抛弃他们的人。高举过头顶的精神之旗在空中迎风飘扬,她骑马环绕着这群正要离去的族人。诃额仑在泰亦赤兀惕部落前挥舞着去世丈夫的精神之旗,这不仅仅只是在挥动着丈夫的象征,而更是在展示其丈夫的真实灵魂。在他的灵魂面前,他们确实感到羞愧,而且还担忧可能遭到神的报应,因此他们暂时返回营地。但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带着家族的牲畜,一个个偷偷溜走了。在这样的冬季,这样做几乎是将两位寡妇和七个孩子置于死地。   然而,这个家族并没有消亡。经过诃额仑巨大的努力,整个家族得以顽强地生存下来。正如《秘史》记载的,为养活五个孩子,她盖住头,卷起裙摆,日夜沿河奔波,寻找食物。她采拾小果类,并用一根杜松树枝来挖掘生长于河边的植物草根充饥。为养活家人,铁木真以磨锐的兽骨为尖器,制作木箭,在草原上捕捉鼠类,他还将母亲缝纫用的针弄弯,制成鱼钩钓鱼。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他们所获取的猎物也越来越大。在距此五十年之后,曾拜访过蒙古人、并且撰写过最早一部有关铁木真生涯著作的波斯编年史家志费尼,他在书中写道,这个家族“穿着用狗皮和老鼠皮制成的衣服,而且他们的食物就是那些动物的肉,以及其他无生命的东西”。不管准确与否,这种描写还是表现出了那些处在饥饿边缘、被社会所遗弃之人绝望而无助的挣扎。就像他们周围的其他部落一样,他们过着几乎与动物一样的生活。在生存环境如此恶劣的地带,他们的生活水平比草原上最低的生活水准还低。   一个被驱逐的孩子,是怎样从如此低微的地位而成长为蒙古人的大可汗的呢?通过考察《秘史》中有关铁木真进入成人期的叙述,我们找到了有关这个强悍角色的极为关键的线索,在塑造其性格特征及其走向权力顶峰的过程中,那些早年留下的创伤事件必定起了重要的作用。他的家族所经受的悲惨境况,慢慢地影响到他那意义深远的决定:藐视草原上严格的社会等级结构,向命运发出挑战,并且依赖于值得信赖的伙伴,以这些人作为主要的支持基础,与他们、而不是与自己的家族或部落结成联盟。   第一个强大的联盟,是跟一位比他稍长的名叫札木合的人联合而成的。札木合的家族多次扎营在斡难河沿岸、靠近铁木真家族的地方,而作为札只剌惕氏族的成员,他们又与铁木真父亲的氏族具有远亲关系。在蒙古人的观念中,血族关系凌驾于所有其他社会原则之上。任何处于血族关系网络之外的人,自然就是敌人,血缘越近,关系就越近。铁木真跟札木合是远亲,但他们希望更亲近,于是就结拜为兄弟。在他们的孩提时代,铁木真和札木合曾两度盟誓保持永久的手足情谊,按照蒙古传统,他们成为血亲般的兄弟。这一命中注定的友谊事迹,以及铁木真人生早期的一些关键性事件,揭示出很多的细节。它们反映出铁木真从逆境中崛起以及整合各种资源的非凡能力,他极其需要那些资源,以便能最终平息主导着当日草原的部落战争。   铁木真和札木合建立了亲密的友谊,他们一起打猎、钓鱼,一起操练能提高他们日常技能的各种游戏。蒙古小孩,无论男女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从幼年时代起,他们就要随父母或兄弟姐妹学习骑术,过不了几年,他们就要努力自己握住缰绳,并且独自骑马。通常,到四岁的时候,小孩就已掌握了不用马鞍的骑术,也最终掌握了如何站立在马背上的技能。他们时常站立在马背上互相进行枪术比试,看谁能把对方击倒。当他们的腿长得够长,可以够得着马镫的时候,他们还要训练在马背上射箭和用套索捕捉牲口。皮革囊制成的靶子被悬挂在竿子上,迎风吹拂摇摆,年轻人以不同的距离和速度从马背上练习击中靶子。这样的马术技能,在他们今后的人生中将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价值。   其他的一些游戏包括玩跖骨的游戏,一种用羊的踝骨制成的骰子。每个男孩都随身带着一套四个跖骨,它们可以用于占卜未来、解决争执,或者只是简单地当作有趣的游戏玩。此外,札木合与铁木真还在结冰的河上玩一种比较活泼的游戏,有点像苏格兰冰上掷石游戏。虽然《秘史》并没有提及他们使用的冰鞋,但在随后一个世纪里,曾去过那里访问的一位欧洲人写道,这个地区的猎人经常将兽骨绑到脚上,他们能在结冰的湖面或江面上飞奔,进行体育活动或追赶动物。   这些技能将在日后显示出巨大的优势,不同于几乎所有其他的敌人,蒙古人能在结冰的江面和湖面上纵马飞奔,甚至作战。欧洲人所依凭的能抵御入侵的结冰河流,如伏尔加河和多瑙河,对蒙古人来说简直就是通途,使他们能够直达城下,而在这样的季节,欧洲人是毫无防备的。   铁木真用青少年时期的大部分时间来帮助维持家族生存。铁木真和札木合在斡难河上所玩的游戏,在所有有关这位后来成为伟大征服者的男孩一生的记载里——是惟一提及,并且众所周知的轻松娱乐。铁木真与札木合第一次誓言彼此忠诚时,他才十一岁。两个孩子交换小物品作为誓言的象征。札木合给铁木真的是一个雄獐的指骨,而铁木真给札木合的是一块镶嵌有小片铜块的、来自远方的珍宝。第二年,他们交换了成年人之间歃血为盟的礼物——箭头。札木合将两块洞穿的小牛角作为响箭送给铁木真,同样,铁木真也送给札木合一个用柏木精心制作成的雅致箭头。正如一代代猎人们所做的那样,铁木真很早就知道如何使用能发出哨响的箭头进行秘密交流。这种通过声音交流的方式,其他人容易忽视,完全不能辨认。   作为第二次宣誓仪式的组成部分,男孩们通常要歃血为盟,以此达到心灵相通。《秘史》引用札木合的话来说明铁木真和札木合之间的情形,两人彼此誓言永不相忘,并且一起吃下“难以下咽的食物”,但无法得知那到底是什么。伴着誓约,两人成为“安答”(andas),这一联合被认为比血族兄弟间的关系还要牢固,因为“安答”是可以自由选定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札木合是铁木真人生中仅有的一位“安答”。   在随后的那个冬季,札木合的氏族并没有返回到斡难河沿岸靠近铁木真家族的那个地方,而且在接下来的数年里,彼此也毫无音信。然而,这一童年时期铸就的联盟,将是铁木真后来问鼎草原的路途上最主要的财富,同时也是最主要的障碍。   不同于和札木合共处时的亲密无间,在家里,铁木真时常为异母兄长别克帖儿的强压而愤恼,随着两人渐渐地长大,兄弟间的敌对情绪越来越剧烈。通常,严格的等级划分支配着蒙古牧民的家庭生活,现今仍是如此。面对家常便饭般的来自猛兽与恶劣气候的威胁,蒙古人形成了一种孩子须绝对服从父母的制度。父亲要是不在,无论为期仅几个小时或几个月,他的角色便由长兄担当。兄长有权力支配各项行动,分派任何任务,处置任何他所喜欢的东西。兄长行使全部的权力。   别克帖儿稍长于铁木真,父亲被毒死之后,他渐渐地开始行使最长男性成员的特权。仅从《秘史》里的叙述就可以了解到,铁木真的愤恨,是在一件起初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中爆发的。别克帖儿抢夺了铁木真打中的一只云雀。别克帖儿本无须其他理由就可得到它,而不必以家长的姿态强行这样做;果真如此的话,他就可以很好地处理此事,而不会用自己的权力来欺负铁木真。那之后不久,铁木真和他的亲兄弟哈撒儿与他们的异母兄弟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一起,坐在斡难河边钓鱼。铁木真钓到一尾小鱼,但被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夺去。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铁木真和哈撒儿跑回到母亲诃额仑身边,向她申诉。然而,诃额仑不是站在自己的儿子一边,而是站在别克帖儿一边,她告诫他们,应该谨记在心的,是曾经抛弃他们的敌人——泰亦赤兀惕人,而不是与兄弟失和。   诃额仑一直支持别克帖儿,这使铁木真难以忍受。作为长子,别克帖儿不仅对弟弟们颐指气使,而且还扩大特权,包括除生身母亲之外,对父亲其他遗孀在性方面的使用权。作为寡妇,诃额仑没有被已故丈夫的兄弟所收纳,她的最可能的伴侣将是别克帖儿,因为他是由诃额仑丈夫其他的妻子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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