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商诗从纵向上贯通反映了从北宋到南宋的商业发展轨迹;横向上涉及到市场、商人、商贸活动等,较全面地反映了两宋城市市场、农村市场、缘边贸易、海外贸易等商业状况。涉商诗通过对宋代商业典型意象的描写,将宋代商业现象与本质的特征性事物形象生动地展现出来,记录了宋代市场形制的时空变化——坊墙倒塌、民商杂处和早市夜市,记录了城市市场的兴旺。另一方面,涉商诗也记录了宋代农村市场的发展。随着商业的扩张,农副产品和手工业产品商品化程度的提高,货币地租的出现,以及城乡商品的广泛交流,农村市场得到极大发展。如舒亶件在《和马粹老四明杂诗聊纪里俗耳》中就明确写到四明的“草市”从定期集市向着“朝朝合”常市的转变。此外,涉商诗还记述了与辽夏金的互市缘边贸易,蓬勃发展的海上贸易,宋代纸币的发行与流通,商业广告的形态及存在的问题等。如黄彦平在《欢喜口号》中记录茶马贸易“蜀茶互市入西番,番马来嘶渭水寒”。王十朋的《提舶生日》写到“北风航海南风回,远物来输商贾乐”。
以叙述、议论为基本写作特征的宋代涉商诗,针对不同的商事活动使用相对适合的表现方式,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其一,宋代涉商诗以文、词、赋、小说、戏剧笔法入诗,从体制、篇幅、风格等方面突破前人的束缚与局限,以灵活多样的叙事手法和较长的篇幅尽情地记述、状写事物。一些诗有较长的题目,甚至是一个段落,或可视为无题之诗序。所涉人、地、事,具体翔实,皆有定量、定性之功效。例如薛田的《成都书事百韻》就是一首加序的七言百句长诗。其序以128字介绍写作缘由。其诗以1400字极写以药市花市、书业酒业、蜀锦名品为代表的成都市场的繁荣。孔平仲的《食梨》以口语、散句入诗“东方早寒雪霜挚,新梨十月已满市。……君不记南方无此物,五更酒渴唤水时,思此千里莫致之。及今乃以多见贱,南方橘柚东方梨。”又如范成大诗题为《墙外卖药者九年无一日不过,吟唱之声甚适。雪中呼问之,家有十口,一日不出即饥寒矣》、王炎诗题为《会稽六月初五日,新米入市。价减旧,以升计之,几十二三。闻海商米船方集,亦损其直》;还有一些诗有或长或短的诗序和诗注,诗前之序、诗中之注与诗歌自身前后呼应,互为补充,更加完整准确地记录历史事件和人物。如陆游的《重午》诗写会稽“街头初卖苑池冰”,并在诗后作注解释说:“会稽不藏冰,卖者皆自行在来。”宋人称临安为行在,绍兴本地不产冰,皆由临安贩运而来。过去皇宫贵族的专有消暑物品已成为普通人亦可享用的商品,由此传达出了罕见的商品信息。这些序、注、题既是涉商评理的有机构成,又进一步证实了涉商诗的史实性质。